![]() 在好莱坞从不妥协又能存活的人 多线叙事是诺兰的标志,《记忆碎片》无疑将剪辑艺术玩到飞起。令人迷惑的顺序倒序穿插,相当激进。 克里斯托弗·诺兰,这位公认的自希区柯克之后最有着装品位的导演,经历北京媒体、KOL一整天下来大同小异的问题轰炸后,再现身时,衬衣领口有些朝着咸菜方向“发酵”的趋势,剪裁得体的西装也被勒出深浅不一的纹路,很有些狼狈。随身提溜着一个老干部风味十足的保温杯,还袅袅冒着热气,让人特别想一个箭步冲上去为他添上几颗枸杞。 ![]() 他带着一部被称为“神作”也毫不过誉的《敦刻尔克》第一次来到北京,怎么看都要“人尽其用”才够值回票价。 很难得的,诺兰在将近天命之年时,拍了一部现实到不能再现实的电影。敦刻尔克大撤退,相信人教版的书中早早告诉你这是一个怎样的事件——白纸黑字的墨迹,将故事印刷在历史中,不需要导演用其鬼才再去创造空间、架构全新的世界观(如《盗梦空间》);也并非对未知、无尽虚空超越想象力的探索(如《星际穿越》)——故事就在那里,而历史不过刚过一甲子许。 回溯到2015年,诺兰导演曾在普林斯顿毕业季Class Day典礼上发表演讲。不难看出,当年代表作还是《盗梦空间》和《蝙蝠侠》系列的大神,早就有去追逐现实、关注实际问题,甚至拆穿现实的野心。“很长一段时间以来,我们已开始将现实视为我们梦想的可怜附庸,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这样,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,我们的梦想、我们的虚拟现实,这些我们喜爱并且整天挂在嘴边的抽象事物,它们是现实的子集。” ![]() 因此没有什么好讶异的,2017年拍出《敦刻尔克》的克里斯托弗·诺兰,没有上演精密复杂思维游戏的诺兰,仍是那个温柔的“独裁者”,尽情地用镜头语言和电影介质表达自己,表达人性。最终,敦刻尔克大撤退在诺兰的镜头里,没有点滴血腥,没有英雄,没有决胜千里的大人物,没有一张德军的面孔,甚至,没有绝对的好人或坏人。 “讲到战争,马上就是历史事实,”诺兰说,“但我眼中的战场是随机的,哪怕在既定事实之下,每个人的行为都不一定是有逻辑的,也没有诗意,而是遵循人类寻求生存的本能。”《敦刻尔克》里所呈现的逃避主义被放置在战争的语境中,并不会为观众所厌弃,“集体行动可以实现非常伟大的事业,但这其中也有个体的自私、求生欲望的推动。”这就是诺兰希望表达的,没有明显的鼓吹英雄或反英雄,更多的是像菲恩·怀特·海德的视角,通过他的眼睛去看待历史事件——他是一个年轻士兵,对战争不熟悉又迫切,我们只是想让他能够活下来,只是担心他到底能不能够活下来。 ![]() 十足传统的技术派 诺兰是为数不多坚持剪辑底片的导演。不论3D还是VR,他在持保留态度的同时,也未完全放弃对技术的利用。“VR 和3D很像,很有潜力,但我不确定它与电影的重合度是否有人们想象的那样高。” “能不能活下来”,使得整个故事有了营造悬疑的余地。因此诺兰更愿意将《敦刻尔克》称作生存悬疑惊悚片:海陆空三线视角,在不同的时刻切入故事,在各条线索之间,时空容量都是不同的——这一点,请格外留意字幕——“历史事件的悬疑感很奇特,与时间赛跑,敌人越来越贴近,但我们的主角却处于困境中,并且缺乏有效的解决之道”,而众所周知的故事结尾,更吸引人去关注不同的叙事细节及人性层次的不可言说。 你们瞧,这依旧很诺兰,哪怕是真实的地点、故事,也要用多线叙事撩拨观众的敏感点。 众所周知,诺兰是个十足传统的技术派、为数不多的仍然在剪辑底片的导演之一,进入全数字时代,“使用胶片”这一行为,甚至被上升为他的哲学,但说他“守旧”,显然又不那么公平,毕竟确实如他所言:“自己是个会利用任何现存的最好技术的人。”比如《盗梦空间》里的旋转镜头,这本来是很物理效果的,但实际上它们是通过最前沿的技术才能以精确的机械方式运转。这一次他依旧拒绝数字格式拍摄,全片都采用IMAX-77mm胶片摄像机拍摄,带给观众的是完全浸入式的观影体验。 《敦刻尔克》在北美上映后,连续两周蝉联榜单首位,烂番茄指数高达98%,影评人像被集体买通似的为影片摇旗呐喊。然而诺兰关心评价吗?我想是的,他关心评价,“我们将影片专门向二战中经历敦刻尔克大撤退幸存的老兵放映,他们说:‘非常感谢你讲述了这个故事’,我想,这是对我最好的评价了,比任何评论家都更重要。” ■ 编辑 & 撰文 / 胡文颖 设计 / 张瑾 (责任编辑:admin) |